南秦以琛(备剧停更)

准备出广播剧,暂退

【新岁安康48h/23:00/执唯】我的神明

杀手路执x琵琶琴师方砚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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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砰”子弹打在一堆废弃的铁皮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街景飞快的从眼前掠过,满是广告的墙上一张新糊上的招租广告以鬼画符般的手写字迹格格不入。

        小道星罗密布,街道上隐隐露出红砖的一边,墙皮堆在拐角处,几根电线脱落着悬在半空。

        枪声逼近,路执却拐进一道铁门,血迹被深色的衣服遮了七八,但漏在外面的擦伤和衣袖的灰尘是藏不住的。


        方砚唯快把眼睛瞪瞎了才看出招租令上连成一条线的地址是指向哪里,小院收拾的很干净,但现在来看明显主人不在家。

      路执回来时瞥见的正蹲在地上拔草的少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进屋锁门。

       “唉...”方砚唯看到了这个从他眼前跑过去的男人,也看见了他脸上的划痕,“长得跟女娲炫技一样,跑得跟被人群殴一样,连个门都不让进。”

       “喂,”方砚唯再抬头时就看到呜呜泱泱一群人,个个一副穷凶恶极的模样。

       方砚唯拎起身边的行李箱,转到房门前,作佯摸索钥匙,身后的一群人却没有全然散去。见方砚唯拎出钥匙怼进门锁中余下几人才悻悻离去。

        方砚唯转了几下钥匙,确实转不动又稍稍发力拔了出来,“这家里带出来的破钥匙居然正好能卡进去,也就这么点用了。”说完又给了房门一脚。


        临近傍晚的屋内灯光没有打开,暖黄色的暮光透过窗帘的空隙,路执在窗边观察着外面的举动,枪弹不多了,没必要和他们鏖战。

        一方镜子里照出的景色格外冷清,看到追捕的人退散后猜到多半跟旁刚在院内的少年有关,只是现在的视角不能看到他。

        “砰”路执感觉到房门的震动,把手中的枪上了膛。

       “应租,开门。”方砚唯粗着嗓子喊道。

       方砚唯见门开了便提起行里要往里进,路执倒也顺势避开方砚唯把枪藏在了门后暗格中。方砚唯见路执这样顺从更觉得他当真是个任人欺负的呆瓜。

    

       “行,以后我就住着这了,我会罩着你的,”方砚唯盯着路执手腕上的一串佛珠出神,“来先叫一声方哥。”

        路执整理着手中的合同,不想理睬方砚唯。

       “至少当作是我刚刚救你一命的报答啊。”方砚唯不依不挠想挑逗路执。

      “我比你大。”

      “在我这不按年纪,厉害的就是大哥。”

      方砚唯想起了来鹭屿之前的最后一架,程骋的三番五次挑衅终于踩中方砚唯的底线,程骋根本不是方砚唯的对手,挨了打的程骋开始耍黑手,方砚唯抢过程骋手里的小刀在对方手背上画了一道没再动手,程骋也识趣地离开了,但程骋这种老赖自然是转头就把这事告状给了他爸。方砚唯怎么也算的上是个不好惹的厉害角色,至少打架真敢跟人拳拳到肉。


02

       方砚唯提上鞋打算出门,瞥见正在吃早饭的路执,呵。

      “包子,你的。顺着路执的目光看到一袋还温热散着白汽的包子,方砚唯权衡利弊后走到桌子前拎走了这一小团。

      “谢了。”冰块呆子还会给人准备早餐。

       一小兜包子被方砚唯拎着吃了一路,到评弹馆时扬手把塑料袋塞进了垃圾桶里。

       “正好,快来换了衣服上场。”段芸从换衣间里探出头,说着又扯出一件红色的古装要方砚唯换上。

       “土不土啊?”方砚唯一边嫌弃一边穿戴,大红色的衣着在少年身上反倒穿出了神韵,衬得皮肤更加灯白暂。抬手打算拿琴时,衣袖滑落露出一段手腕,方砚唯又想起路执手腕上的佛珠串,“还真是要出家的呆子模样。”

        路执在方桌前给自己酌了盏茶,要等的人撩开包间的帘子。路执递了一个信封,对方打开信封压着拔了几下,像是在数钱。随后把信封收好,独杖的钥匙滑到了桌子的另一端。

       “2号香料和你要的都有。”

       结束这场交易,路执看到正在换场的主台,还是只会弹琵琶的红毛狐狸。    

        方砚唯好像感觉到斜上方的目光,撩拨了两下琴弦,只看到没有拉开的幕帘。

       聚光灯下,抱着琵琶的方砚唯很安静,栖在光里。弦音被拨动,一曲十面埋伏毕又是一曲塞上曲惊艳四座。

       “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弹得倒是不错,路执感叹着却没多留一会儿。



03

      “路医生...”路过的护士朝路执点了点头,皓月当空,路执脱掉白外套走出医院,转到照相馆的后院,路执用钥匙打开一个有些掉漆的白色保险箱,护照,枪弹,几张假的身份...确实该有的一样不少。

      路执取了些枪弹的补给,打算回家。“路执?”做完一天邀演的方砚唯正好和路执撞上。

      路执看了一眼方砚唯,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继续往前走,他走一步方砚唯就跟一步。

      “你就是在这家医院吗?”他们正好行经路执工作的医院。

      “和你有关吗?”路执没觉得到自己太凶了,只觉得方砚唯受自己欺负的时候很可爱。月光下红棕色的头发没有平日张扬,像只乖巧地收起爪子的红狐狸。

      “我就是问问,我们评弹馆就在那旁边。”方砚唯说得时候漫不经心。捂不热的冰块,真难哄,方砚唯在心里编排路执。

       “嗯。”确实不错,下午刚听过。

       远处的红灯区,程骋搂着一个神似女大学生的女孩炫耀着家里的车。方砚唯没想到从家里跑到海边还能碰见这个继母带来的好儿子,真晦气。


      “你出去几天吧,你阿姨和弟弟这几天心情不太好,你出去玩几天再回来。”在方砚唯打了程骋的几天后他就被这么潦草的理由丢出了家门。方嘉弥本打算安排他出国和自己一起过,方砚唯见她在A国和丈夫女儿生活的很好也不愿去打扰,于是提上行李就到了如今脚下的鹭屿,来拥抱海风。

      程骋似乎也看见了方砚唯,带上“女友”跑得飞快。路执顺着方砚唯的目光探去,自然也看到了程骋,这个毒贩、赌徒以及嫖客。

    


        正在沙发里窝着打游戏的方砚唯看到发梢还带些水的路执打开门打算睡觉,想起来今天下场后和刚认识的何岁岁的茶桌交谈。

       “苗疆人?你会下蛊吗?”提到方砚唯的来历和现在的寄人篱下,何岁岁就按压不住好奇心。

       “蛊谁?”方砚唯语调慵懒地拖着声音问。

       “路执啊,蛊到了你就不用交房租了!”何岁岁越说越激动,好像不用交房租的是他。

        “我像是占这种便宜的人吗?”方砚唯自认为自己虽然能跟打架打到见骨肉,但绝对是社会主义下的好公民,“一个男的,又不能上床,谁稀罕。 ”

       “确实,执哥分分钟超度你。”路执似乎人缘不差,但估计也只是点头之交。何岁岁也是挂了几次路医生的号加上本人脸皮比较厚套近乎才和路执熟络些,对此何岁岁的解释是,我很内敛的,只在正确的人面前打开自己。

  

      “太自律了你。”方砚唯也不打游戏了,想试试勾引一下又呆又冷的房东。他起来抱着琴,乱七八糟地弹,什么音乐都有。路执听到了几首常规的民乐,还有一些老歌。还有段有些熟悉的曲调,他想了好久,才隐约记起来歌词——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

       方砚唯坐在露台旁的小圆桌上,月光洒下来,隔着玻璃让少年浅棕色的发丝有了偏红的色泽,藏在领口里的白皙脖颈若隐若现,颊边的伤口更是衬得皮肤雪白。

       一只漂亮的红狐狸,怎么都藏不住招摇的尾巴。好看,可惜太嚣张了,不够安分。琴弦生着微光,四起的风吹着露台边的白色纱帘,吻上细白脖颈,还真挺像个能蛊惑人心的妖物。

       下一秒,方妖物把窗帘拍到了一边:“草特么,糊老子嘴里了。”

       路执:“……”

       拨窗帘的这点动作让方砚唯重心不稳,路执本能地伸手扶了一下,方砚唯感觉的到腰间不属于自己的温热,心想路执只是看上去有点冷冰冰的,手还是挺热乎的。


04

        这两周评弹馆生意平淡倒是今天下午的生意格外不错,方砚唯登台就看到坐在前排桌的路执。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 月落乌啼月牙落孤井。 冷冷清清,点点滴滴, 梦里有花梦里青草地……” 方砚唯没再弹之前十面埋伏那样凶曲子,换了首温婉的声声慢,方砚唯平时一身桀骜之气弹起来倒是别有风趣,像是遗失在岁月里的恬静少年。

        一曲过后,评弹馆内只剩下细杂交谈声,午后的阳光洒在桌椅上,看到一些细微的尘埃在暖黄色的照耀下漂浮、旋转,几支香石花错落的插在瓷花瓶里。

       “方砚唯,我喜欢你!”周围恬淡的气氛都被这突然从话筒里传出来的一嗓子给吼没了,程静萱拿着从段芸桌子上顺过来的话筒喊道。方砚唯 正打算回后场休息,听到突出其来的告白脑子迟钝了几秒连带撩窗帘的动作也停住,等反应过来,程静萱已经跑到方砚唯跟前。“我喜欢你。”程静萱又在方砚唯耳边说轻声说了一遍。

        方砚唯着实慌了神,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抱歉啊,那个...”

        程静萱等着方砚唯后面的理由,至多不过“不合适”几个字,见方砚唯迟迟不反驳便急性子地辩解起来:“我们性格很符合啊,在一起之后我们可以一起探索、闯荡,再说你长得帅但我怎么也算个大美女,我们很合适。”

      方砚唯有些无措,程静萱又接着说:“你又没喜欢的人,不妨跟我在一起试试,说罢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你要是有那就算了。”

        方砚唯的眼神忽灵地亮了一下,“其实,我有喜欢的人。”程静萱多少有些不信,方砚唯急于证明后脱身,抬眼正好对上喝着茶观望他们的路执“喏,我喜欢他,还在追。”

        “行吧,”程静萱顺着方砚唯看到也正盯着他们的路执,路执眸光仿佛不似平时宁静,程静萱也察觉得出两人之间的微妙,遂,跑开。

        方砚唯没想到这招这么管用,撩开帘子进了后场,路执放下手中半凉的茶跟了进去。

        “喜欢我?”路执冷冽的声音在工作人员专用的后台响起,吓得方砚唯手中冰水险些洒出去,做贼心虚。

       “员工休息室,你进来干吗?”方砚唯给自己作势。

       “方哥追我,我该识相点。”路执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全。

      “是啊,我可喜欢你了。”方砚唯又起了拿捏逗弄的心思,倾身向前离得很近,唇形好看的嘴开合着,柔软的反嘴角勾着笑。“你都成年了,谈过恋爱吗?亲过人吗?你这生活太素了。”方砚难近乎咄咄逼人,路执眸光轻颤着,嘴巴抿得平直像在思索什么。路执淡淡地收回目光:“我是男人。”

       “男人和男人也能谈恋爱上床,执哥你知道吧?”方砚唯伶牙细齿,路执说一句他就回敬一句,丝毫没有察觉到谈话偏了题,倒是路执小白花的人设在他这坐稳了。

      “你们医生这么闲吗?”方砚唯想快点把路执这尊大佛送走了。“我休年假。”方砚唯嘴张合了几次,一时语塞,“你先回前厅吧,我还一场结束,等会儿方哥请你吃饭。”算是拿你开玩笑的补尝。



05

       方砚唯换回平时的服装就和路执从后门出去了,傍晚的深巷安静,只能听见他们两人的脚步声。“路医生,”方砚唯说,“别生气了,吃你晚饭…”

  身后一阵凌乱的脚步靠近,他停住脚步,皱了皱眉。他转头,果然看见了程骋那张脸。

        “方砚唯,”程骋冷笑着说,“我还没为我出趟k市都能碰上你,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

       “就你?”方砚唯把路执推到自己身后,“别丢人了。”

       “今天我非把你打到哭。”程骋说,他叫的都是社会上的人,拿钱就办事,想教训一个没人管的方砚唯,太容易了。


        “打人是不对的。”一个声音从方砚唯身后传来。

        路执站在方砚唯身后,面上看不出什么害怕,跟平时一样的木讷和冷清。

方砚唯不想打架,这种场面一旦闹起来也必然会波及到路执

       “你去餐厅等我。”他转头对路执说。

怕这小白花会害怕,他甚至牵着嘴角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以作安慰。

       “嗯。”路执应声。

      “这是谁啊?”程骋开口,“你新收的小弟?这么白净,挺乖啊?”程骋一抬手。

  “不能让他出去喊人,这俩一起打。”

  “跟他没关系。”方砚唯挡在路执身前,“冤有头,债有主,你有什么不爽的冲我来,关他什么事。”

  “路医生,你先去点菜,抢个好位置等我。”他催促路执,“跑!”

  有人举着棍子上前,他闪身躲开,一把推开了路执。他低估了程骋对他的恶意,这群人手上带了刀。他可以受伤,可以在雨水和泥泞里自生自灭,但路执不行。

  路执这种骄傲高贵的小白花,就该生活在阳光下,长在温房里,被人夸奖和赞美就够了,不必被他拉进这些肮脏的、没有止境的污垢里。

  他反身绕过人,一拳揍上程骋的脸,掐住程骋的脖子,把人往地上掼。程骋被他掐得满脸通红,止不住地骂人。他打架,都是靠瞬间的爆发力,一开始就能给人个下马威,让人气势上先输一截。但对方有五六个人,对他而言,太难了。

  “跑啊!”他抬头看见路执还没走,甚至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你傻逼吗?”

  这算什么?平日里无悲无喜无情无义的大冰块,这种时候不愿意丢下他?

拳头险险地从他的眼角擦过去,嘴巴里有点血的味道。

  一个小青年举着刀,冲向路执的方向。

  路执看着像是有些无聊,他左手懒散地揉了下右手的手腕,原地微微跃起,反身一记回旋踢,踢上了持刀青年握着刀柄的手,短刃在半空中闪过银亮的雪光,当啷一声落在风声里,钉在青石板砖的缝隙里。

  方砚唯:“?”

  路执伸手,一拳狠砸在来人的胃部,几乎毫无间隙的,他抬腿横扫在对方的膝弯上。小青年一声惨叫,跪了下去,捂着肚子躺在地上。

  又一个拎着棍子的过来,路执闪身躲开棍子,将人一脚踹倒在地。五个社会青年,外带一个程骋,路执收拾得毫不费劲。

  “没人了?”程骋躺在地上,半张脸被路执踩住。

  “还打人吗?”路执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喜怒。他微微侧着头,目光低垂着,素白色的运动鞋面上不染一丝灰尘。

那一瞬间,程骋感觉自己在这人的眼里什么也不是,比蝼蚁还不值一提。程骋已经吓哭了,眼泪糊了一脸,连连摇头:“不打了……再也不打了。”

  他顶多喊人教训一下方砚唯,哪里见过这种狠角色。这人打人专挑会疼却不会被一眼看见的地方,太恐怖了。

“嗯。”路执点点头,一脚踢在脚下人的腿上,揣得人在地上连连翻滚,程骋再站起来就头也不回地拖着腿跑了。

  因为刚才的动作,路执的黑发乱了一些,眼睛不似平时那般冷淡,却透着未消的狠劲。他左手腕上盘起来的佛珠串,因为打架散下来两圈,正搭在他的指尖旁边。

  方砚唯坐在台阶上,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你……”

  他看着路执把手探进口袋里,抽出一只烟盒和打火机。

  他看着路执一手挡着风,笼着打火机的火苗,动作熟练地点了烟,深吸了口,冲他徐徐吐了口烟,目光落在他脸上。他呛了口,连声咳嗽,脑袋有些空白,不真实感愈加浓重。

  深巷成了无足轻重的背景,他的世界里,只看得见路执一人。路执微微俯身,右手执着烟,左手朝他的方向伸手。散了两圈的佛珠悬于腕下,带来一丝沉静清幽的檀香气,路执的拇指指侧轻碾,揉开他嘴角的血痕:“说说,怎么回事。”

  烟草味与檀木冷香交织,两种极为反差的气息拧在一起,让他有些缓不过神。路执瞥见他微红的脸颊,停顿了一瞬,收回手,把烟按灭在了灰白的墙上。

  “抱歉。”路执说,“打完人后习惯点烟了。”

  方砚唯:“……”说好的小白花呢。

两人一路无言,到餐厅坐定后,方砚唯也还是有些没愣神。

  “你们医生还要学格斗?”方砚唯没头没脑地抛出这么蠢的一个问题在路执眼里方砚唯就是一只明明懵懵懂懂却要张牙舞爪的调皮狐狸,让人忍不住想要挑逗:“是啊。”

  方砚唯不太相信这个答案,语气里八成都是怀疑“真假?”

  “假的。”不过是一个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回答,却让方砚唯心里一紧,半个多月的相处方砚唯能察觉到路执的一丝不同寻常但他更愿意相信那是因为他的路医生太优秀了。

  “你到底什么来头?”方砚唯的眉头微皱,说话也不像平时那样轻佻,包间里一种低沉的气氛迷漫开来。

  路执倒不急着回答,给方砚唯夹了颗菌菇后把筷子放好又无意识的揉搓了几次佛珠,思索了一会儿开口:“一个会打架的医生。”

  "医生?”方砚唯骤然想起初见时一群穷追不舍的极恶之徒,想到这里方砚唯又蹙起眉头,他在潜意识里已经将路执划到“好人”的范踌里,而认为对方里极恶之徒,可哪个正常人家里会有子弹这种“艺术收藏品”先前方砚唯不分辨真假,只认为这是个藏品了,但当下方砚唯再细想又处处都不对劲儿。

  路执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甚至露了些破绽——他想看红狐狸的那样一副表情,慌乱、惊恐、失措和对他的信任。

"你怕我吗?”路执声音如常,但到方砚唯耳采里却没了平时逗小白花时的韵味,明明什么都没有变却好像什么都变了,方砚唯只是从局中人成了破局人。

  “不用怕我。”

06

    “你带我来吹风?”方砚唯跟着路执转到山顶,视野开阔了不少,裹挟着一点点凉意的风在耳畔,暮春的晚上倒是很适宜。

    “那颗行星,”夜朗星稀,方砚唯顺着路执的目光很容易找到了那颗漂亮的星星,“它的运行轨迹是心形。”

    “嗯?”方砚唯一会没能理解路执想要表达什么。

    “方哥,你还在追我吗?”方砚唯没想到下午的一句玩笑能让路执记这么久,大佬都这么记仇吗“我接受你的追求。”

       路执不知道着什么时候已经和方砚唯贴这么近了,冷冽的声音和檀香环在身周,方砚唯觉得脸上有点烧。可能是今天下午用脑过多的原因,方砚唯现在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嘴比脑子快:"啊?哦,那个玩笑,我都请你吃饭了,还不消气吗?”一只委屈巴巴的小狐狸很容易勾起路执的心。
    “方砚唯,”听到路执在喊己方砚唯转身正视路执“我在追你。”

方砚唯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又慌乱而不知道说什么,半天才生硬地挤出一句:"我是男人。”
   “男人和男人也能谈恋爱,”路执说“方哥你说的。”
     "那是…”为了我脱身啊。方砚唯的回答呼之欲出,自己不过是拿路执开了个玩笑,
明明可以随便担造一个女生帮自己脱身,但自己为什么下意识选了路执。
肯定是因为自己和路执半个月相处逐渐熟悉才会打着对方的幌子替自己挡桃花,方砚唯一遍一遍地催眠自己,不再往下想。
  “方哥,你还说男人和男人也能上床。”方砚唯觉得自己现在脑子里嗡嗡地响,不再理路执。


07
      大佬追人的方式和普通人没有两样,除了和路执相处的时间长一点,与之前相比差异并不大,放年假的路医生似乎也不是无所事事。

      这几天顺着程骋和2号香料的样本查出不少贩毒的支线,路执只是负责这些的统计举报也费了不少时间,而任务目标的刺杀也排上了日程。

想杀死程骋对路执来说轻而易举但想击不跨他身后的贩毒产业不容易,一不小心也可能会被逼疯了的地下贩毒链反咬一口。眼见这条贩毒链逐渐被掏空,路执也有了更多的时间。



     方砚唯下了台就直奔路执的包厢,路执也正起身要走。那夜表白后路执没有再多的越界,方砚唯也不好避着他不见,遇上路执来评弹馆便和他顺路回家已经成了方砚唯潜意识里的一个习惯。

      方砚唯跟着路执走,不是回家的方向,他不知道路执要带他去哪里,可是路执总给他一种很舒适的安全感。

     旅游季已经过去,鹭屿夜晚的街道安静了很多,银色发光的马路延伸像海边,远空的帘幕绣着繁星,流淌成长河。

     路执领着他往海边走,一艘摩托艇停在海边。他披着路执的衣服,跨坐在摩托艇的后座上。

     明明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对他有所企图,可路执每次抛出的诱饵都太大,他舍不得松手,反而会一步步地陷进去。会下蛊的,分明不是他。

   “安全带。”路执咬着烟,一脚踩着摩托艇,给他检查。

  夜晚的海边太安静了,摩托艇飞起的水花,飞溅出惊天的动静。方砚唯没想到这东西的速度会这么快,海水被破开,他们冲着海上的暗色直直地撞了过去。

  他抓紧了路执的衣服,太快了,雪浪翻涌,又摔在他身上,打湿了他的额发,海风将他整个人吹至凌乱。艇身侧着划过海面,他从背后抱紧了路执。

  月色宁静,铺在颤抖的海面上。疾驰的摩托艇忽然失了动力,停在月下。方砚唯连声喘气,忙着找回自己的呼吸,周围只有无数天星和灯塔,四下闪烁。

  “考虑的怎样?”路执压抑了几天对方砚唯逾矩的想法,等的就是方砚唯一个回答。

  “我……不知道。”方砚唯不敢确认自己对路执的情感。

  “今晚是你最后的逃跑时间。”路执的话让人不明所以。

  海上的这次冒险给他们带来的不只是刺激和心动,还有沾了水的衣服,湿了的衣服贴在身上不好受,方砚唯回家就自顾的恰掇换洗衣服进了浴室,在偏烫的水中方砚唯惬意地瘫来浴缸里。

  “咔哒”没有反锁的门被路执从外面打开,浴室里水气萦绕,热气扑面而来。
方砚唯被突然的动静惊到,像只狐狸警惕的炸了毛。

  方砚唯正欲从浴缸出来,路执当着他的面脱了衣服,紧跟着也进了浴缸,两个人在浴缸里略显拥挤。

  方砚唯知道路执不会做什么伤害他的事,但还是蜷缩了身子。

  “你干嘛?”方砚唯皱了皱眉眉头。

“衣服湿了,”路执的语气可怜又无辜,“方哥,我难受。”

  得,路执这是又切到了小白花模式。

  方砚唯起身要走,刚站起来就被路执攥住手腕,路执稍稍发力,方砚唯被突出其来的拉力拽回来,跌坐在路执腿上,路执身上檀木香经久不散,仍旧是一幅禁不欲的样子。

  方砚唯看着他这幅样子,但坐在路执腿上,方砚唯能清晰地感受到路执的反应。

  心里的堤坝崩塌,情感如泄洪之水一样吞噬了方砚唯。

  “我们谈吧。”方砚唯忽然伸手,扯着人向自己的方向俯身。

  他生涩地、试探着想吻上了路执的嘴唇。

  檀香的味道席卷向他,他停顿了一瞬。头颈与腰都向后弯折着,微乱的浅棕色头发垂在额前,眼睛微红。

  路执深吸了口气,潜入方砚唯的发间,五指微微收紧,把人压向自己的方向。

  细木佛珠碰撞,带着木香。

  路执在吻他。

  这么冷冰冰的一个人,吻下来的时候,也会带来灼热的感觉。

  烟草和檀香的味道,在一点点侵占他的理智。他怔忪着,仰头看见路执那双漆黑的、深邃的眼睛。

  他生涩,路执也生疏,他们不像是在接吻,更像是从对方身上汲取着什么心意。

  脑袋晕晕的,像是炸开了烟花。

  嘴角被路执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的手慢慢抬起来,放在路执的背后,在清幽孤冷的檀香味里,发泄般地,一点点抱紧路执。

  一只红色的狐狸,掉进了猎人编制的藤蔓陷阱里。藤蔓卷着他的尾巴,不得动弹,他越是挣扎,藤蔓就勒得越紧越深,他落到了猎人的手心。



08

  确认关系后两人的行程逐渐统一,这两天路执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方砚唯连着两天没在评弹馆见到路执,心里空落落的。“方老师,刚刚一位路先生说他在后巷东边一点的地方等你。”是段芸刚招来几天的新助理。

  方砚唯没有多想,忙换了衣服从后门出去,巷子越来越深,也越来越破。方砚唯不禁疑心起来,像狐狸警惕的竖起尾巴。

  从看到程骋开始,方砚唯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偏偏路执又不在。程骋这次明显是蹲好了时间,带的人也明显和之前不在同一等级。

  方砚唯知道自己跑不了,他只有拖时间等路执来找他,庆幸的是他穿了路执的大衣——方砚唯在口袋里摸到了一把蝴蝶刀,开过刃的。

  双方都很清楚自己的目的,没有战前的垃圾话。

  对方下了狠手,人数又多,方砚唯很快接不住招了。

  路执怎么还不来…


  地下酒吧里,男人和女人们贴在一起,灯光找不到的角落了总是传来断断续续的喘息。

  路执皱着眉头想要快些打探清楚回去。

  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想要潜入内部却也不易,路执进入这里真正的地下交易所之后就一把扯下让他难受了半天的假面相。

  确实是个放药的好地方。



  方砚唯又被人踢中肚子,颈旁也多了一道划痕,手臂上的大小伤口不断渗出血,顺着指尖往下滴。

  “怎么不叫你小弟来还手了?”程骋只是站在旁边看着,讥笑道。

  方砚唯被逼到角落,双臂护着头部,感觉...肋骨应该是有断了的。

面对这群人,方砚唯怕是等不到路执了。

  方砚唯手腕一转,刀刃对着几人中较瘦弱的一个青年刺去,方砚唯对准了他的肩头,手起刀落,那个青年没想到方砚唯还能忍痛挥刀,明显慌了神想要躲开,却正迎上方砚唯的刀尖。

  血迹从那人的胸口,他瞪大了眼看向自己胸口的蝴蝶刀,血顺着刀刃流淌。

  眼前的场面已经超出方砚唯能挖制范围。不能漏出害怕的表现,方砚唯叮嘱自己。

  方砚唯抬眼对上程骋的目光,几丝害怕的神情被他现在冷酷嗜血的表象遮住,程骋明显被唬住了。

  程骋没打算置方砚唯于死地,至多不过打个残疾给自己找回面子。

  这几个跟着程骋的小弟也怔住了,见同伴倒地后就炸了锅,各奔东西,只留下程聘一人,连地上的那位也被趁乱拖走。

  拼着命跟人打架后的感觉并不好,方砚唯靠着墙督了一眼程骋,程骋像是突然回神,连看方砚唯的眼神像是看怪物,程聘不是什么好人,但杀人的罪行是他不敢想,随后连滚带爬地跑了,见到砚唯就腿软的症状可能还要持续好久。

  巷子幽深又寂静,方砚唯滑坐在地上,“执哥 我杀人了…”方砚唯突然哽咽,眼角湿润,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发痛。



  地下交易所建的又窄又长,路执发现不对就立即调头,燃药被引燃,涛天的热意袭来,紧追在路执身后,只有一个出口。路执知道自己被设计,路热火舌燎到路执的衣角,路执给枪上了膛冲出去。

  意料之内的,出口已经围了一圈人,酒吧已经被清空,淫靡的气氛还没全部消退,见门被路执打开一帮人全都戒备起来,标准的进攻准备动作。

  路执现在十分烦心,对方按兵不动路执就先挑了这场决斗,路执随手解决两个人后一直坐在旁边看戏的男人起身走前,这应该就是贩毒链的最大受益人草花K,“我刚收到了一个有趣的视频,你要看看吗?”

  路执没打算理他,抬手拿枪对准了他。

  “是你那个小男友的。”路执猛然听他提起方砚唯,心里一震分了神。

  路执后背挨了一刀,反手将人抡到前面,正要出手却听到旁边那人带些笑意的话:“停!真的不看看吗?”这帮人听到草花K的命令退到四周不再出手。

  路执警惕地盯着草花K,枪口之下的人却给人一种惬意自然的感觉,他将手中的平板一转,视频被拖到中间,方砚唯一把将刀刺进了青年的胸口再之后就是长久的黑屏——在没有监控的巷子里,程骋录了影像。

  路执知道这段不明所以的视频一定颠倒黑白了,但心里却不如表面淡定,他知道,草花K这种人不屑于造这种假,视频里方砚唯的状态让路执很担心,他想快点回去了。



  路执推开家门看到正在处理伤口的方砚唯,皱了皱眉,伤这么重还不去医院。

  方砚唯也正好看到路执,开口道:“执哥,……”

  “我们分手吧。”方砚唯话还没说完就被路执打断,听到路执的话,方砚唯觉得今天的一切都荒唐至极,心里猛的一紧,手心里冒出细匝匝的冷汗。

  见路执不再说话要回房间,方砚唯伸手去拉路执,只扯下来一串佛珠,路执径直回了房间,来从不离身的佛珠手串都不要了。

  方砚唯不想哭了,他坐在床上想了一夜,凌晨拨通了方嘉弥的电话,A国正是下午两点,电话很快接通。

  “妈,”方砚唯语气里的委屈和难过掩不住。

  “怎么了?”方嘉弥听出他不太对的语气,有些忧心。

  “没事,我想去A国了。”方砚唯想通了,路执身份特殊。现在沾了血的方砚唯不仅自身难保更会给路执招来祸害,既然路执提出分手,他更该走人。

  "行,我帮你订机票。”

  挂了电话,方砚唯接着照进来的月光对着眼前的佛珠串看了很久,最后盘在右手腕上,108颗木珠被红绳串着,有路执身上的檀木香,白玉坠饰悬在下方,手臂在身前许久,方砚唯放下有些酸的胳膊,阖上了眼。

  心念安定,百岁无忧。多好的寓意,我只是再贪心一点,想要这百年是和你一起。

09

  光景驰流,日月轮转。

  “鹭屿市缉毒部剿灭地下贩毒链,他们三年潜伏的努力得到结果,剿获大量2号白粉……”机场的等候区里,路执旁边的大叔正开着外放听新闻。

  路执答应帮草花K做事,确实为草花K收回不少贩毒链,但路执与警方合作,三年来一边运营收回的“贩毒链”一边打探信息。草花k也不是什么傻子,逐渐架空路执,双方明争暗斗了三年,终还是被警方一网打尽。

  协助缉毒三年里,路执也有意外的收获,比如,一个高层餐厅监控模糊拍到的一段完整录像或者是,程骋那帮人只有伤没有亡。这些都是以后要和方砚唯慢慢说的,那时候他的红狐狸大概会摇着尾巴惬意地躺在他怀中。


  长时间的飞行又加上几个小时的乘车,到达这间中餐馆时路执现得有些憔悴。

  透过屏风,隐约看到少年的剪影。又在弹十面埋伏,不知道他的小狐狸下了场该给抱怨指尖疼。

  A国中餐馆的工作轻松收入也高,方砚唯来之后就在这里弹琵琶,一弹又是怎么多年。褪掉月白色的长衫,方砚唯揉了揉指尖,有些泛红了,疼。随着方砚唯的动作,白玉贴到了手腕内侧,冰凉的触感让方砚唯恍了神,摩挲了几下佛珠,又想起路执。

  方砚唯在餐厅门口遇到了等他的路执,两个人明明有很多话想说,真见了面确实相对两无言。


  路执跟着方砚唯走了一截,方砚唯停下来,转身。

  “方哥,我没地方住了,也没有工作了,能收留我吗?”熟悉的小白花口吻。

  方砚唯很难说自己放下了那段情感,他没有拒绝路执的要求。



  路执乖乖地跟着方砚唯进了他的狐狸窝,路执心里轻笑,还是这么好骗。抬眼却看到摆在客厅角落里的一张合照,他们短暂爱情里的唯一合照,路执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他一直以为它丢了,懊悔了三年又惊喜的在方砚唯这里发现。

  不是丢了,是被红毛的狐狸叼走了。

  “我……”方砚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上面有我,这也是我的。”

由我带走,由我来想念你。

  路执在他身边坐下来,忽然伸手,把他的头压向自己肩膀的位置,他眨眨眼,还没想好要说什么,眼眶先酸涩了。

  他猜自己应该是眼睛红了,还好路执看不见,他不至于丢脸。

  “方砚唯。”路执紧紧地搂着他,“跟我再试一次。”

  “好,”方砚唯的声音有些呜咽,压抑了多年的情绪全部倾泻出来。

  他和他唯一的爱人在重逢后相吻。



10

  方砚唯起来后的不真实感愈发强烈,身边的床上空的。

  果然又是大梦一场吗,方砚唯曲起腿,把头埋在被子里。

  路执做了饭再进房间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面,“怎么了?”

  方砚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看到路执的一瞬间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垃圾现实都去死,他只有路执。

  方砚唯觉得自己遇上路执总是丢脸,他可是方砚唯,不会哭的方砚唯,现在他把所有的软弱都交给了路执。他的声音有些变调:“我以为,我以为又是梦……”

  “方哥,我来见你了。”

  “这次我只是路执,一个和所有人一样的路执。”路执再也不是活在杀戮和血迹里的路执,方砚唯再不需要去俯视黑暗中的他。我的神明,永远骄傲,永不低头。

  方砚唯楞了一下。

  他的路执,如他所愿,丝毫不沾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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